​小穗子是一个敢于爱的人——读严歌苓《灰舞鞋》

小穗子是一个敢于爱的人——读严歌苓《灰舞鞋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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读者书评

每位读者都有自己心中的严歌苓

很久以后，我们把事情看成是这样的：小穗子和邵冬骏的恋爱暴发在他一把将她从电缆边推开的刹那。这是一个近乎不真实的王杰、刘英俊式的英雄动作。它的发生距离小穗子要献出“一切”这个隆冬夜晚，整整半年。那是夏天，是夹竹桃、牵牛花疯狂开放的夏天。

—严歌苓《灰舞鞋》

我是那样羡慕他们的爱情，虽然生在那样一个年代，爱的辛苦，却是那样的真实，一张电影票就可以满足的幸福，活在这个被物欲的时代，那份真心实在是太难得，太珍贵。

小穗子是一个敢于爱的人

——读《灰舞鞋》

皇甲人 /文

2009年新星出版社

小说集《有个女孩叫穗子》

收录中篇《灰舞鞋》

知道这本书完全是因为看了《金陵十三钗》后，觉得写的很好，便把严歌苓的作品全部翻了出来，一本一本的看。 无疑，我是喜欢这个故事的，《金陵十三钗》已经给了我很大的震撼了，这个故事爱情成分浓一些，比不得金陵里那样沉痛的历史背景，但是看完后，我的心中也是百般愁肠，看的千万番滋味。    文中的女主小穗子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儿，从十五岁起爱上邵冬骏，结果却惨遭背叛。

2005年 三民书局

小说集《穗子物语》

我是喜欢小穗子这样的性格的，敢爱，为了爱，可以放弃一切的勇气，但是在看清邵冬骏后又觉得幸好她没有为了他而弃了一切，因为，不值得。    因为在那样一个特殊而又敏感的时期，爱情不若现在可以自由自在，光明正大，似乎一点儿的显露，都是违背了“组织”的条条款款，一个不小心就成了典型。    可是，小穗子就是那样一个敢于爱的人，看到文中那一段小穗子穿着练舞服站在雨中，掏出一颗心捧到邵冬骏面前，却被他狠狠的踩碎。    不能说邵冬骏错了，虽然和小穗子分了手，却还是挂念着的，如同文中的那样一句“原来割舍掉这个小丫头也不很容易。”说明邵冬骏不是没有用情的，只是他输给了自己的懦弱还有高爱渝的煽风点火，以及他俩身份的悬殊，或者是当时那样特殊的一个年代，不管怎样，他还是抛弃了小穗子，这是不争的事实。

2015年人民文学出版社

中篇小说单行本《灰舞鞋》

小穗子在台上跳舞的那一段，也是极心酸的，幸好，他遇见了刘越。    非常非常喜欢刘越，喜欢到我一回想起来就是他那句“留的这句和前面那句是一样的，所以是句废话。” 当时骤然觉得心里突突的暖，也为这个已经成长成一个男人的人而心疼。

刘越是在十九岁的时候认识了十七岁的小穗子，这个男孩有着青春的活力，他单纯，血性，幽默，他会在听到小穗子的遭遇后流泪，他是这样一个善良的人，善良到一想到小穗子推车的样子就会心痛的人，记得他刚认识小穗子那会儿，是怎样一个单纯的孩子，甚至连别人说的荤段子都听不懂。

2018年 江苏文艺出版社 再版

《灰舞鞋》小说集

我始终记得文中的一段：   “一天，在电影院里，我们中的一个人认出了坐在她前面的一对男女军人。电影散场时，她悄悄跟踪上去，发现他们手拉手走到电影院外的夕阳里。他们穿过拥挤的人群，手是松开了，眼光却没有。她看见小穗子穿军裙的背影十分甜蜜，什么创伤耻辱的印记都没有。是个圆满的落日时刻，满街人与树都拉出极长的影子，在橙色光线里把街道割成不固定的条缕。年轻的女兵和男兵走在这条缕中，像异国的电影画面。　 　跟踪的人看男兵在一个路边小吃摊停住了，女兵却有不同意见，一身都是娇嗔。跟踪者心想，原来她什么都没丢掉。这个小穗子，你以为她给那样整一场，这些女性的轻佻毛病和姿态该整干净了，结果没有。　 　小穗子给刘越捺到长凳上，坐下来，掏出手绢，淋上开水，细细地擦着碗筷。刘越说了她一句什么，大概是打趣的话，她嘴一噘，人一扭，白他一眼。她先擦了刘越的碗筷，再擦自己的。然后又倒些开水到手绢上，两手飞快地换来倒去，被开水烫着了。刘越马上接过那手绢，鼓起嘴呼呼地朝它吹气，又朝小穗子一笑。小穗子把他的手翻开，用手绢细细地擦那宽阔的手掌。这个小穗子现在是侧影，专注而稚气的轮廓，谁能想到她写得出那样的情书，经受过抛弃和众人的驱逐。原来她挺过驱逐，苟且偷生，暗中养得羽翼丰腴，为了这再一次在异性面前极尽柔媚。跟踪者不知该为马路对面的情景感动还是悲哀。小穗子坐在长板凳上，仰脖子大笑。你以为她此生不会再这样笑了。这个小穗子，这个经过恶治而不愈的害情痨的女孩。”    看着看着我开心的笑出声来，我是那样羡慕他们的爱情，虽然生在那样一个年代，爱的辛苦，却是那样的真实，一张电影票就可以满足的幸福，活在这个被物欲的时代，那份真心实在是太难得，太珍贵。

“直到一个礼拜天下午，他路过门岗对过的修鞋铺，见昏黑中坐着白皙的女兵。她坐在很矮一个小凳上，不知在对着什么出神。鞋匠在为她修补舞鞋，两人背对背而坐。小穗子微仰起脸，她的出神极其纯粹，排除了繁闹的街景：街上一家人在轰轰烈烈地出殡，另一个店铺门口排了抢购的队伍，几个妙龄女流氓在轮流用望远镜看每一个从军区门岗走出来的军人，一面做着污秽的评论，一面把烟灰东弹西弹。小穗子只是静静地出神。两个肮脏的小女孩走到她面前，她们最多三岁，一个将手里拇指大一块饼喂进了另一个的嘴里。”这一段也让我生出深深的疼，疼惜这样一个想爱而不敢爱的女孩，心痛这样一个单薄的身影，却要承受那无法承受之重。      而刘越，却做得那样的好，他为她打了邵冬骏，他为她开枪打了王鲁生，那故意的开的一枪让人生出万般柔情去喜爱这样一个男人，他对他那样的好，好到舍弃了一切，舍弃了前途，或许还有性命。      只是他就是这样的爱她，不故一切的爱她，他记得对她说的话：“我爱你。”

他默默的爱着她，和他通信，却绝口不提他为她做了什么，看到最后，我心疼的厉害，这样一个好的男人，小穗子却和他说：“我有男朋友了。”她怎么舍得去伤他的心。    幸好，小穗子回了文艺团知道了当时的真相，她终是明白她失去了什么。

2005年小说集《穗子物语》

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

结尾是这样的：

“他从走廊尽头的办公室出来，看见走来的小穗子。迎面的大窗给战士们擦得贼亮，高原的阳光灌进来，使她的形影显得曝光过度。他一时站住了，和她隔着三步。其实不必的，他只看她军帽外微卷的发丝就能认出她，不必这样细看。   “刘越。”　 “你呀?什么时候来的?”他们握手，讲些非讲不可的见面词。太阳照在他脸上。他高原人的脸，只有虎牙依旧。她告诉他，她来是为了采访。他说好啊，他哪儿都能带她去。楼梯上他停下来。她在上面一个台阶，脸和脸平齐。她看着他的正连级军阶，和她的一模一样。他说：“唉，你欠我的口香糖呢?”“那天你说有两句话的。你说了一句，留了一句，留的那句呢?”他眼睛没有老，还单纯如孩童。眼睛好伤心，嘴巴却是一个牛仔式的笑。是走一个地方，丢一个恋人的牛仔，他们的那种笑，它告诉你，谁拿它当真谁负责。他就这样笑着说：“留的这句和前面那句是一样的，所以是句废话。”办公楼外面，是高原的盛夏。    看到那句“留的这句和前面那句是一样的，所以是句废话。” 是那句多年前说的：“我爱你。”看着看着心里泛出狠狠的心疼，为这样一个诚挚的男孩儿，也为他们终于有了结局的爱情。幸好，结局给了我足够的空间想象，若是此生小穗子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，他又最后孤独的活着，我估计要好几个月才能释怀。    幸好结局是开放式的，幸好。   我相信他们会想刘越所想象的那样——幸福，就如文字描述的那样：“刘越看着她，两人都一动不动。她头发在脑后盘成个髻，黑练功衫外面罩着棉大衣。他也看到了今后的五年、十年、二十年。他会给她这样叫住，然后她会说：你先去接孩子吧，我今天排练可能要晚一些。或者她说：我忘了带钥匙了，你把你的先给我。”     这样的温馨，这样的幸福，无疑是我所乐见的！